汪铮:城市需要四两拨千斤的设计


新声 NEW VOICE第二季第九期 |
汪铮(建筑师)

新声伯乐
广煜
平面设计师
A BLACK COVER DESIGN 平面设计工作室联合创始人

伯乐推荐语:
汪铮会一只手放在嘴边,在屋子里踱来踱去,五分钟后,回到桌前,平静地把方案画出来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汪老师思考空间方案,而在之后的几年中,每次看到他的作品,我都能从那些举重若轻的表达中,体会到他对于设计需求敏锐的捕捉和睿智的思考。

▲ 新声 NEW VOICE第二季第九期 | 汪铮(建筑师)

汪铮在北京二环里长大,家住张自忠路的人民大学家属大院。这个院子也是段祺瑞执政府旧址,一进门是清末民初修建的仿欧古典灰砖楼,往里走是僻静的小花园,带有圆形拱券的西式联体住宅,还有廊桥连着的印刷厂。走在院子里,时空好像凝固其中。“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小时候玩捉迷藏的地方,上大学之前,我很长时间都住在这里,你大概也能理解我的性格怎么形成,我那会儿特别文静,从来没当过皮孩子。”汪铮回忆道。



▲ 段祺瑞执政府旧址,图片来源:邵一雪

汪铮小时候喜欢写美术字,常给班里出黑板报。高中参加了北京市的建筑兴趣小组,每周,建筑师、城市规划师会给小组成员讲故事。有一节课讲到贝聿铭,老师展示了一张贝老设计的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东馆照片,建筑棱角分明,带有极其尖锐的角度。那是汪铮第一次看到这张图片,他被某种难以描述的力量抓住,很久没有出来,觉得建筑有种能打动人的力量。高考填志愿,他报了三个专业——第一是建筑系,第二是物理系,第三是中文系。汪铮文理皆好,建筑是最能容纳他兴趣的学科。“一开始,感觉有很多大门可以进入建筑,有些人觉得它是造型艺术,或者是很理性的计算,又或是一个故事。那会儿有点盲人摸象,我只是隐约觉得自己要做一名建筑师,有独立的事务所。”


▲ 贝聿铭设计的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东馆,图片来源:网络

如其所愿,他考上清华,在那里读了5年建筑,大学教育中浓厚的批判和质疑精神深深影响他。建筑专业也打开了他的表达欲。同学回忆他的设计图总是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,是“火云邪神”般的行为艺术家。“我那会儿表达欲有点过于旺盛了,会写诗、画画,想要特别充分地表达自己,”汪铮笑着说。

毕业后,赶上中国城市化建设热火朝天的年代,汪铮加入了法国建筑设计集团AREP,十年里,他参与了各城市的标志性建筑项目——体育场、博物馆、音乐厅、超高层、交通枢纽、火车站、医院等等。但是,在他看来,在极速发展的城市建设中,看似夸张疯狂的建筑是向时代权力的妥协。慢慢地,他感受不到设计的真实感。2012年,他和好友李凌决定从AREP离开,成立自己的事务所“空间站”。他喜欢挑选自己的客户,他们大多是独立创意人——服装设计师、平面设计师、摄影师、广告创意师、花艺师、舞蹈家等等。他形容自己的设计过程是在与客户共舞,他来引导方向,把握节奏,客户尽情地展现自己的表演和风格就好。


▲ 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内,图片来源:汪铮

2018年,空间站事务所从西海搬到了霄云路。整个空间没有做特别大的改造,原有的墙体几乎全部裸露出来,只是增加了会议室和卫生间两个方盒子。踏入事务所的空间,仿佛置身于迷宫中, 蜿蜒于高低错落的书架、样板、模型之间,总能被各处的小惊喜抓住。窗前吊着给上海香蕉鱼书店设计的波浪型书架,上面放满了设计师朋友们制作的小玩意;悬挂在空中的是给成都Crimson咖啡馆设计的拱券;工位之间还放着给儿童图书节设计的大树装置。

汪铮回小时候住的大院看过一两次,灰砖楼、小花园几乎没怎么改变,但是原来的小卖部、活动中心、印刷厂都已经没了。在北京生活这么多年,他感觉北京是长着一张成熟面孔的年轻人,看起来像古城,但变化的速度是个年轻的城市。

作为建筑师,能为城市做什么?汪铮没有变革城市的野心,他说:“大刀阔斧的改变未必适合于城市,四两拨千斤的设计可能会更好。”

快问快答


Q:生活受疫情影响大么?怎么调节?
A:疫情都有影响吧,疫情在我脑子里特别像不同物种之间的战争,像外星人跟地球人开战的场景,未必是那种残垣断壁的场面,而是特别细小的生物和人类的战争。我觉得疫情是全人类的事,没有人能独善其身。

Q:你觉得当下最亟需改变的人类社会现状是什么?
A:我觉得是信心吧。现在,疫情好像进入了阶段性的停战状态。普遍来讲,大家都需要对生活持有乐观的态度,或者信心。经过这场战争,大家对于城市生活会显得有些失望或者灰心,可能觉得城市功能没有那么重要了,更倾向于待在家里,或者搬到乡下去躲避这一切。我觉得重新建立大家对城市生活的信心最重要。

Q:你从事的职业能够有助改变这个现状吗?
A: 说改变有点夸张,但肯定能做些事。一战之后,很多设计师立刻转变了自己的设计风格,走向一种非常乐观的、重拾信心的方向,形成了一场装饰艺术运动。设计师会加上他们以前认为没那么高级的设计元素,但是整体的风格看起来特别快乐。我现在也在尝试做这个事情,空间站在和老客户汵奇咖啡合作,做一个8平米特别小的咖啡馆,春节后完工,我们试图在里面表现出一个很乐观的态度。这是一个很开放的设计,城市生活的介入会非常多,算是我们的一个公益项目。我希望通过这个小项目尝试传达建筑师的乐观态度,能够让人对城市生活重新建立信心。

Q:你最想改变的个人现状是什么?
A:我希望有一些时间能够定期去游泳。

Q: 你获取外部信息的主要来源是什么?
A:手机。知识类的就是喜马拉雅。最近比较爱听一个叫聊炮儿的主播,不一样的视角讲《西游记》,我听了很多很多遍。

Q: 你的童年震撼和缺憾是什么?
A:童年的缺憾就是可能没跟人打过架,不知道算不算缺憾。

Q: 你的什么喜好会导致你与多数同辈人玩不到一块儿?
A: 我觉得就是比较文静,小时候是那种比较文静的小孩。

Q: 你第一次挣钱是做什么事?
A: 上大学之前去麦当劳打工。

Q: 你现在的职业有多大程度是谋生?如不必考虑生存,你的创作/工作会与现在有何不同?
A: 它肯定是谋生的手段,但也是我个人的爱好,如果你想说谋生和这个对立的话,我同意有些职业确实是没法完全统一在一块的,而建筑师比较幸运,可以将二者合一。

Q: 你睡前刷多久手机?有被某种意识裹挟的时候吗?
A:一个小时左右 。看一些时事新闻和特别娱乐的,但不是娱乐版,会看跟日常生活距离比较远的,那时候已经没什么能量了,需要休息。然后就是听《西游记》,有点像一个跟老朋友每天见面的肥皂剧,师徒四个人都很熟,今天干了什么,明天干什么。

Q: 去年最高兴的事?
A:秋天,我跟家人一起去房山的百花山,在山顶上我们看到银河。我们住在山顶上,到的时候是一片大雾,晚上开始起风了,半夜的时候风越来越大,我强撑着出去看了一下,风把全天的云彩都吹散了,银河特别清晰。

Q: 作为建筑师,你最看重的三个品质是什么?
A:同情心、冒险精神、理性。


#01
寻找真实的需求


B:你在法国的事务所AREP工作过10年,当时参与过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项目?

汪铮:那会儿是中国城市化最快、最热火朝天的十年,参与非常多的大项目,基本是各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:体育场、博物馆、音乐厅、超高层、交通枢纽、火车站、医院……几乎涵盖所有类型和功能。印象比较深的是北京协和医院新楼,它是一个非常不典型的建筑,因为医院的复杂功能让建筑师几乎没有“发挥”的余地,而且医院的体量非常大,又是在北京城市中心的项目。这个项目我参与得非常深,感觉当时达到了大项目挑战性的某个极限。

B:怎么讲这个极限?

汪铮:功能、设备、流线,还有造价等等都非常具有挑战性,这些挑战性会汇聚到一起。包括整个过程跟医院大夫们的交流,他们在甲方里属于比较严格甚至苛刻的一类人。他们本身精神就高度紧张,对很多事情是看不得有细菌在一个雪白的盘子里边的。而且效率是很靠前的一个因素,在追求最高效率的背景之下,还要做出有体验感的空间,我觉得这是难度系数4.0的跳水动作。


▲ 北京协和医院新楼,图片来源:网络

B:你会喜欢美术馆和音乐厅这样的设计项目?
汪铮:喜欢。AREP的项目体量都非常大,在快速城市化的时代,大的建筑似乎是非常有力量的。但我觉得更有力量的是城市发展本身,速度裹挟着一切。有些设计看似很疯狂,比如超大跨度的车站设计,或者是高耸的超高层建筑,我觉得它们不具有真正疯狂的人所具备的那种力量,他们没有疯子的那种力量。

B:真正疯狂的力量是什么样的?
汪铮:真正疯狂的力量应该是不顾一切。如果貌似疯狂,但其实是向时代权力的妥协,我觉得那并不是有力量的表现,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,这恰恰说明AREP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业公司。

B:不顾一切的设计,你看到过吗?
汪铮:我其实并不赞成这个不顾一切的设计。我觉得可能会有不顾一切的表达,设计师在表达这件事情上是永远不如艺术家的,艺术家才是真正去自由表达的人。

B:为什么会在2012年的时候成立自己的事务所?
汪铮:因为那会儿我感觉不到设计中的力量了,我觉得力量应该来自于真实的需求,或者双方都有一个真实的需求进行合作,我们开始想自己寻找有真实需求的客户。


▲ 空间站在北京西城区西海的第一间办公室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B:事务所起名叫空间站,有什么含义吗?
汪铮:有点挑衅的意思吧,我不太想起一个名字。在我看来,“空间”代表建筑,“站”就是一个团体,一个事务所,“空间站”本身就是建筑事务所的意思。

B:你之前在AREP设计的项目规模都很大,空间站的项目就比较偏小,这个转化是刻意的吗?
汪铮:我想找到真实的需求,又想能独立找一些项目,就开始做小的项目。那时候,我感觉能控制的程度也是做比较小的项目。




▲ “一块小宇宙咖啡”,摄影:金伟琦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B:你设计过面积最小的空间是什么?
汪铮:最小的是我们在北京设计周做的一个2平米的小展厅。虽然只有2平米,但是里面展览了八个项目。项目在北京南半截胡同一个大杂院里的小厨房,我们的方案是,在这个方盒子里放置一张完整的铁皮,铁皮是有弹性的,我们利用整张铁皮作为一个弹簧来使得这个门能够自己关闭。铁皮作为弹簧的话,可能是最大的弹簧,但是作为空间来说,是一个非常小的空间。人可以走进弹簧里面,发现一个很纯粹的空间,和外面复杂的城市环境隔绝开来,墙上有8个二维码,每个二维码扫了之后,可以通过VR体验我们设计过的空间。
这个项目非常小,又是我们自己的展厅,就希望做一个跟参观者互动性很强的小游戏,从他开门的那一瞬间,就感觉到被我们邀请加入到这样一个游戏之中。


▲ “闭门器”,空间站于2019北京设计周的参展装置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B:你以前设计协和医院那么大的体量,和这样小方盒子的设计还是很不一样的。
汪铮:建筑师的工作对象最终都是人的体验,如果从这一点来看,它是一样的,只不过可能建筑设计比起空间设计需要考虑更多结构上的因素。

B:在街头商业空间设计里,给你留下印象最深的城市是哪个?
汪铮:成都。我在成都的老城区里面行走的时候,感觉他们商业的气氛和北京或者上海都不太一样。它商业的社区感非常强,分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,就是服务于周围邻居的,我特别喜欢那样的商业的气氛。我认为设计师参与的商业空间应该不只具有猎奇这一个属性,现在很多网红店可能猎奇的属性非常靠前。商业空间应该是城市空间的一个部分,它应该成为我们喜欢这个城市的一个原因。我觉得成都那样的气氛很接近我比较理想的那种商业空间的气氛。


▲ 位于成都的Crimson Coffee,摄影:金伟琦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
#02
理想的设计是恰到好处的没有个性


B:你经常和一些独立的创意人、品牌合作,这些合作是怎么促成的? 独立品牌会有更强烈的个人表达吗?
汪铮:一般是他们找上门来。我们和这些客户的的工作方式更像是合作一个作品,并不是我们要把自己的设计风格放到最大。我们会挑选客户,他们是我很欣赏、喜欢的人,很多人本身是设计师或者是设计爱好者。我觉得整个设计过程有点像在一起跳舞,建筑师的角色是在舞蹈中控制节奏,引导设计的方向,但是我希望观众真正看到的是客户的表演。双方会有一种默契,整个过程很愉悦。总体来说,我希望把客户的工作状态、特点通过设计展现出来,甚至能让他们的状态更好,那我的设计就成功了。

B:咖啡馆、餐厅、小书店之类空间设计的首要目标可以说是“迅速诱人”吗?一般用什么招数来实现?
汪铮:吸引人这件事情并不是空间最擅长的,反而是平面设计更加擅长。如果说要快速吸引人的话,平面设计师做一个很棒的logo,以恰当的大小和位置呈现出来,可能效率更高,而不是我做一个新奇的店面或者打卡点。你看到的空间呈现出来的吸引力,可能是一个结果,这并不是我们最开始的初衷。

B:你们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?
汪铮:我们希望了解客户想表达什么,设计始于对任务书的重建(reprogramming),对客户的需求进行重新思考。比如香蕉鱼书店的书架,它是完全和他们商品有直接关系的。那家店很特殊,不光有书,还有很多需要展示的艺术周边产品。它不仅要满足大大小小的商品陈列,而且要保持每个艺术家作品属性的尊严。并不是一个杂货铺,而是要让不同的商品有自己的姿态,有自己的一个舞台,这是展架设计的出发点。我们用了不同厚度的多层板呈现出波浪的形态,店主可以自己调整波浪的形状,调到适合的大小来陈列商品。


▲ 香蕉鱼书店延平路店,2020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
▲ The Radio Cafe,摄影:金伟琦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B:作为用户,我会被香蕉鱼的波浪书架、Radio Coffee的积木吸引。
汪铮:对,很多时候你会被空间里的造型,或者某种材料、甚至一件餐具吸引。空间其实是作为这些元素存在的整体状态而出现,并不是每次都要跳出来成为主角。如果能改变我们通常认为的某种元素的存在状态的话,就会是很有趣的商业空间。

B:你不太追求特别很自我的设计语言。
汪铮:嗯,是的。我觉得理想的设计是恰到好处的没有个性的表现。也许你知道日本平面设计师佐藤卓的一本书《鲸鱼在喷水》,在书里,你会看到他很多设计就好像是不同设计师做的。我觉得无论是建筑师还是设计师,表达不是第一位。如果我有那么强的表达欲,那我会选择成为艺术家。去年,我们设计的汵奇咖啡在造型上没有很夸张,反而很内敛,必须走进去才能够感觉到空间的趣味。整个吧台是开放的,顾客走进吧台才能落座,能看到吧台后面咖啡师的操作,这种交流感是我们更感兴趣的。



▲ 天真蓝照相馆北京中海广场店,摄影: 金伟琦、缪辰、汪铮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

▲ 汵奇咖啡,摄影:金伟琦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B:一般空间建成之后,你会去观察且评估吗?有没有自己很满意或者失望的情况?
汪铮:会去看。我满意的点在于我们设计的体验过程能被实体空间真正呈现。有时候,顾客会以我们没有想到的方法去使用这个空间,比如汵奇咖啡,设计的时候希望它可以作为聚会空间,更多时候是邻里可使用的地方。我没想到门口的台阶现在非常受欢迎,坐在台阶上和在店里面是同样放松的状态,这是小的惊喜。
这些惊喜会让我们反思和改进下一次的设计。设计过程中,总会有取舍,选择一种可能性,意味着会放弃其他可能性,会有一点遗憾,这会让我们在下一次做选择时有更多理由或者经验。

B:空间设计工作哪个部分是你最享受的?
汪铮:我觉得是空间最后形成的那一刹那,像水滴滴入水面的那一刹那,只有这时你会同时感觉到水滴和水面的存在。建筑空间形成的瞬间,是概念、想法被物质化的过程,那一瞬间是物质化实现的点。在那一瞬间,想法本身和实体的呈现会被你强烈感受到,然后他们就消失了,合在一起了,那一点会让人非常兴奋,之后一切就归于平静。


▲ TokyoTDC 2016-2017北京选作展展场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
▲ 佐藤晃一平面设计展展场空间,图片来源:空间站建筑师事务所


B:你经常给平面设计的展览做过设计,你会怎么把比较平面的东西给展现出来?
汪铮:未必是直接用空间去表现平面,空间能做的是改变平面设计作品的呈现状态。我们第一次做TDC(东京字体指导俱乐部)展览时,会想改变作品的呈现密度,想在入口的地方呈现一种非常拥挤、狭窄,像迷宫一样的空间。最后这些作品呈现的状态和日常的状态都不太一样,密度本身会使人产生观看的兴奋感,当你在看一件作品时,其他作品也会不经意在你的视野中出现。
但我们在做佐藤晃一的平面设计展时,会考虑更多作品的物质性。我看佐藤老师作品的时候,感觉到他很关注纸张、油墨的物质性一面,他很多作品的油墨厚度都不一样,仿佛在尽力摆脱纸张所在的二维空间。我想通过建筑师和平面设计师共同思考同一主题的方式,再一次呈现他的作品,这有点像我们共同在做一件作品。


#03
不停游向更深的水域


B:你们业务受疫情的影响大吗?
汪铮:相比其他事务所,可能没有那么大。我们面对市场的变化有点像农民面对自然,可能有些年风调雨顺,有些年会有自然灾害,我们正常的状态就是接受这些。

B:空间站从2012年成立到现在有10年了, 您觉得有按照你最初的想法在发展吗?
汪铮:应该说有,也没有。我们并没有设定工作室要成为怎样状态的具体目标,可能一开始有一个大方向,有点像在大海里游泳,开始的时候是朝一个浮标游过去,但是游着游着会发现自己可能偏离了那个方向,但偏离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,只要你不停地向比较深的方向去游就好了,可能你更需要关注的是换气,是周围的海浪。

B:怎么理解“深”?
汪铮:各个方面的,我们面对的并不是一条有很多路径的高山,而更像是一个没有边界的海面,“深”可能代表项目的完成度更高,和客户的配合更默契,对材料和节点的把握更细致,包括我们自己团队的合作效率更高。我们并没有想做一个总是领先时代一步的事务所,就是不停地往深处游吧。


采写/邵一雪
编辑/舒适波工作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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